【furry|软科幻】倦世游侠 13 被观察的一天（中）
说来总是这样，销芬每次都会比项骸栽先行一步，只是这次他行动的更早了，项骸栽不甘示弱追了上去。他为什么总是跑得那么快？
项骸栽撑不住了，脚步逐渐缓慢下来，头盔里的嘴巴正大口喘着粗气，吸进去的是氧气，而喷出来的是气化的二氧化硅。
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逐渐缓下来的销芬回头跑向慢下脚步的项骸栽：“慢着点慢着点！你要是这下子倒过去了，那我等下就得背你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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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骸栽抬头笑笑：“万一等下你背了一会背不动怎么办？到时候摔破了防护服可就救不回来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小身板销芬当然可以举起来，但是绝对不能让自己没有面子。
销芬愣了一下，被头盔盖住的脸是看不出表情的，说出反讽的话总是会让场面更加焦躁，加上销芬这“润物细无声”，场面一下子就绷住了。
我不会说错话了吧？和他相处这么久很少见他这样做啊！难道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被我戳到痛处了......项骸栽这样想着，自己也愣住了，一双眼睛透过黑色镜片注视另一双被黑色镜片盖住的眼睛。
沉默只持续了片刻，项骸栽试着鼓起勇气去问点什么：“呃......你还好吧？出什么事了吗？对不起......”
“哎呀，我不是生你的气啦！只是你的话提醒了我一点很不好的事......”
听到这的项骸栽，马上试着凑上前去，毕竟是较为私密的东西，离得太远就要说的大声，到时候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可是见到项骸栽凑上来的销芬却立马后退。
“唉唉，别凑上来啊！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因为我得了一种传染病，所以不能和你靠近太久，也是因为这样，我可能就要走咯......行了，还是赶快去完成任务吧？”
销芬的脑袋有些低下来，语调也显得有些低落。项骸栽的心也跟着一沉，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最近他这么奇怪了。虽然这个答案并不是项骸栽想要听到的，销芬并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家伙，可是他希望这次只是一个谎言，可能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吧？
不管怎么样，那就在这段时间里陪陪他吧，自己这个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要是万一说错了话可能就没机会道歉了。项骸栽没说什么，只是埋头奔向他该去的地方。
他没走几步居然听到了身后销芬的声音：“喂喂！别太伤感了，我说的见不到也不一定就是死掉啊！可能只是身体机能损坏不能干这活了而已，咱还是可以时不时见面的！”
项骸栽终于松了口气，至少这次的答案听起来没那么坏，只不过销芬离开这里之后，自己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以积极的态度活下去，销芬话语中的“不一定”和“可能”显得格外刺耳，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是想不那么让他担心吗？
“我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项骸栽的语调开始低迷：“我们相处好几年了，不用瞒着我的！”
“唉，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很重要的，我在你的心中也很重要，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就弄的有仪式感一点吧？任务什么的也不重要了，主要是让你见识点东西。”销芬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我也不是那种财迷，如果真死了就给你吧？然后再把今天不工作的债全都算在我头上，所以不用有什么负担的，反正我已经花钱让两个人暂时替我们干了。”
项骸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这之前经历过一次亲人逝去，失去一个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支柱会让他感觉天塌下来，然后再回想起很多和亲人未完成的遗憾事情，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在销芬身上。
“先站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准备个东西！”销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从项骸栽的这个面看来，上面黑下面白，而且还能看见一张隐隐约约的黑白猫脸。销芬掏出盒子之后先是用这个盒子对着项骸栽意义不明的一指，然后扭头就是一路小跑躲到一块足以挡住整个销芬的巨岩背后。
就在项骸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两脚离地了，往脚下一看自己正在坠落！下方正好有个洞穴，项骸栽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这一下应该很疼？
不，感觉很柔软！项骸栽往下一看，洞穴下面那看似坚硬的岩石实则软绵绵，不知道是被谁动了什么手脚，惊魂未定的项骸栽回头一看，销芬正站在自己身后。
“嘿嘿，吓到你了吧？刚才发生的事情神不神奇？这里是我发现的宝地，我们在这里聊个十分钟外面可能才过去”销芬双手叉腰道：“这些全都是我养父给我的喔，不过现在失联好久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他给我这个小玩具是为了方便我逃跑且不引人瞩目用的。”
项骸栽有些羡慕，也有些好奇，这是些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玩意，销芬的养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甚至销芬自己也能经常提前完成工作，真是个超人啊！
“这种东西......它的原理可以跟我讲讲吗？”项骸栽向来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感兴趣，只不过自己的这种兴趣几乎被需求所磨平，现在他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填补这个空缺：“你也知道，这种东西往往是不被允许知道的......”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状态，害怕误导你啦......”没等项骸栽说完销芬已经开口：“这个东西可以将两处地方的部分粒子创建纠缠，然后......再把它们编码？于是就类似于变成类似传送门的东西了，最后再把你分解重组？大概记得就这样啦，几年前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好神奇......和我以前学的东西连起来了......”项骸栽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自己不懂的东西了，他的好奇心进一步被激发的同时对销芬更加喜欢：“那......这个东西和我们来这里的传送装置原理是相同的吗？”
“应该是吧？我不清楚，不过我还有一些好玩的小东西喔，你对这些感兴趣吗？”说罢，销芬又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些小东西，项骸栽看的眼睛都要放光了，高声说道：“当然感兴趣了！”
销芬一边扭头向着洞穴更深处走去，一边回头向着项骸栽招收：“跟我来！”
洞穴渐行渐深，光线愈行愈暗，防护服的夜视功能已经打开，他看到销芬已经走到了洞穴的尽头，他正抚摸着墙壁上的什么东西。
“就是这种东西没错了。”销芬用什么东西轻轻点了一下墙壁上的那个东西，整个洞穴被照亮几乎是在一瞬间的事情，项骸栽差点被这毫无征兆的光亮吓了一跳，惊吓过后内心泛起的好奇简直要填满胸腔。
“这个东西嘛，让我想想......它可以利用能量场控制分子之间的键和原子之间的相互作用重塑物体的分子结构，然后就可以变形啦变软啦变硬啦，有的东西重塑之后甚至可以变得发光发热呢！”销芬回头看向项骸栽：“要不给你几个来玩玩？而且是消毒过的哟，不用害怕传染！”
“啊！！”项骸栽被吓了一大跳，他内心仍惊魂未定，烟尘却已经散开，他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神裔，那家伙一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皮夹克，双手戴着厚实的手套，下半身则穿着一条深色的牛仔裤，卷起来的裤脚露出一双墨绿为主赤红为辅的鞋子，而说罢，销芬向着项骸栽轻轻一抛，一个通体苍白的小立方被扔向项骸栽，项骸栽伸手接住，这个小东西果然不简单，明明是药片大小重量却和一个锁头一样，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这个......要怎么弄？”项骸栽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向销芬道：“它危险吗？”
“危险的东西我不会给你啦！像刚刚那个分子重组器我就没给你，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杀了，而这个东西是不会有危险哒！”销芬双手叉腰道：“你可以试试在上面乱按，或者对它说点什么，说不定就会有反应了呢！”
销芬看着拿着白色立方的项骸栽，对他点了点头，头盔的内部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
“选择权交给你。”
项骸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立方，既然是抛过来的并且自己也很重，那么它肯定不会因为按下去而有反应，那么......要自己来喊？那，自己要说什么好呢？
“呃.......你的感受？”
小立方几乎在话音刚落的一刹那消失不见，项骸栽来到了哪里？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房间，头上正悬挂着一盏发出白光的电灯。他环顾四周，屋内干净而简洁，床的旁边就是衣柜，而衣柜的旁边则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个小小的黑色立方，下一秒，那个立方爆炸了。他的脑袋看起来是......教科书里的胡狼？
“你好啊朋友，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是一个很棒的家伙，我是销芬养父弄出来的一个看守在这的ai，外貌可以由销芬设置。而这个地方，你完全可以理解成销芬写的日记在这里被具象化了出来。”那只胡狼神裔向着项骸栽笑着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年轻又充满活力的销芬没有任何差别。
项骸栽也向着他点了点头：“那我就出去看了？”
“当然可以了，我会在这里给你当一个导游。”说罢，这位ai将房间的门打开，对着项骸栽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出门外是一大片的迷雾，在这迷雾当中，抬头45°的项骸栽隐隐约约能看到两边是一栋栋的大楼。
随着时间的推移，迷雾逐渐清晰，他能看到那些若隐若现的硅基人从街道上走过，他能听到一些模糊的人声。
“哇，这里真壮观！这就是这里的大城市吗？我终于来了！”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清晰？项骸栽沿着声源向后望去，是那位ai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说话，好像在诵读着什么东西。不过项骸栽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位ai的身后，他的身后是瞪大了好奇的湛蓝双眼，对一切充满希望并渴望迎接自己新生的销芬。
忽然，周围的人群停滞了下来，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项骸栽回头看向那个ai，对方只是对着项骸栽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在街道的另一端扭头就走，他对着身后的项骸栽一招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的步伐。
项骸栽跟随者ai一路小跑，穿过一个个停在原地不动的硅基人前往街道的尽头，他看到这条弥漫着苍白雾气的缥缈街道的尽头是一个不知道有多高的悬崖，而那位ai就站在那悬崖的尽头，看着下面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向着深渊纵身一跃。
项骸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在坠落，他坠落的越深，四周原本苍白的雾气就越黑，使得他逐渐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脚下凭空出现的地板吓了他一跳，待到黑雾逐渐散去他才发现这是一家公司内部的某处，一张张桌子整齐地摆放着，桌子上电脑屏幕发出的蓝光照射着一个个硅基人们原本红色的晶体脸。
他看到了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的那位ai，他正注视着坐落在工作椅上的销芬，因为销芬不是很喜欢这种蓝光，所以他时不时就会把自己的目光转向别处。他看到的每个人几乎都在死死的盯着屏幕，他们难道都不休息的吗？
“哇，他们真的好勤奋，我是不是也该勤奋起来呢？”ai的眼神略显凝重：“真的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啊。不过越努力就越幸运，加把劲干下去吧！”
不一会，午休的铃声响起，所有人一股脑地冲出去，只有销芬缓缓地走了出来。
“我是个新来的，应该去和他们打个招呼认识认识吧？”
想到这，销芬立马和其他的硅基人一样冲了出去，甚至比他们中的多数还快些，在“人海”的“急促浪涛”下居然能做到“滴水不沾身”。在人群当中找啊找，他看到了那个工作时座位在自己前面的人。
“嘿嘿，毕竟是同一单位的，好好认识一下应该会对工作有帮助吧！”那个ai看起来很高兴，对着即将到来的社交充满期待。
“你好你好！我是新来的，初次见面互相认识一下吧？这是见面礼！”说罢，销芬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一个小盒子，他将这个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块红蓝相间的石头，红色中夹杂着蓝色的条纹正隐隐发光。
“嘿嘿，这是我珍爱的收藏之一呢......”
“少送点无聊的东西，弄来既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了别人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得了，小年轻如果真的明白这点，那就别打扰我去休息。”
销芬的蓝眼睛顿时失去高光，那个同事不顾销芬，已经走远了，只留下还楞在原地像个石像一样的销芬。
“可是我不明白啊......这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吗......”ai阅读着手中的文字：“为什么......我只是想交个朋友，为什么这样冷漠且充满戾气呢？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他为什么......要否定我所喜爱的东西......”
ai阅读完毕，这里的时间停止了，可是项骸栽也好像被时间停止了一样愣在原地，是啊，为什么他们都一个样呢？
可是ai并不等愣在原地的项骸栽缓过神来，他苦笑了一声，对着项骸栽招了招手，他们还得继续走下去。
房间的尽头是一扇门，这扇金属门看起来和一开始进入这个日记世界的门几乎一样，只是看上去已经有些尘埃飘在上面了。ai打开了这扇门，屋内干净而简洁，床的旁边就是衣柜，而衣柜的旁边则是一张桌子，而销芬正坐在桌子前面，一只手撑着自己脑袋，望着窗外若隐若现的栋栋高楼出了神。
ai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已经没有了那种热情，只剩下一片冷漠，他诵读着销芬的内心。
“好想住进对面的高楼啊，可是我的工资总是只能刚好够我在这里吃穿住，除此之外再也顾不得别的。我根本没有空去追求我喜欢的东西，因为我要是有一丝懈怠，我可能连现在的生活状况都难维持，这里明显是一个容不得梦的地方。我总是想让大家都开心，可是我的笑声感染不了任何人，因为他们也不能有一丝松懈，他们得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去拼搏，可是无论他们工作得再努力，也总有人比他们不知死活，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而现在，离我入职已经过了一年了，我想买什么除必需品之外的东西都得从养父留给我的钱里拿，我住他留给我的房子，用他留给我的钱，这跟啃老有什么区别呢？这样下去钱只会越来越少，老实说，我很害怕，我害怕一不小心就掉到那万丈深渊之下，但是害怕解决不了问题，我得去找别的出路.......”
ai诵读完毕，窗外的迷雾渐渐愈发浓郁，窗外本来若隐若现的楼房现在已经彻底看不到了。ai转头走去，他拉开衣柜，而衣柜的那边看起来是一个房间，而销芬则靠着窗坐。
项骸栽也走了进去，他这才看清，这不是房间，而是自己每天上班坐的运输车，销芬正从原本的日半球去往夜半球。
销芬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入了迷。
“说实话，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每个人都渴望得到爱啊，他们为什么却都在推着对方不断高速运转，直到它们报废的那一刻？”销芬坐在运输车的椅子上，眼睛呆呆的望着窗外飞速略过的景色，ai的诵读：“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幸福生活吗......他们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呢？还是说......他们真的变成无法脱离这台机器的冰冷齿轮了？”
时间飞逝，窗外逐渐由阳光明媚到现在的夜幕漆黑。
“您的目的地已抵达。”
听到这声冰冷的机器音，项骸栽也跟着看往窗外，这不正是自己所住的城市吗！
“噢，终于该下车了......”
项骸栽醒了过来，他还在洞穴里，身着防护服的销芬也在这里，矿石发出的光亮没有减弱。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藏在护目镜下的眼睛，什么也没说，项骸栽对着销芬点了点头，销芬也对项骸栽点了点头。
他们都在沉默，却已经达成了默契，一种属于他们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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